不二周助匆匆赶到医务室时,三井唯已经离开了。
他打了电话,电话被掐掉,三井唯回了他一条消息。
【帮我请假,我先回去了。】
……还用得着请假吗?连他自己都不得不翘课了。
再打一遍电话时,那边提示正在通话中。
很明显是在逃避。
当事人三井唯并不否认这一点。
她甚至都不想回家,一回家,准会等到登门查访的不二周助。
高额的赔偿金已经让她疲于应付,更别提还有不二周助的盘问了。
嗷嗷嗷。
……为什么迹部大爷的豪车要停在那里啊?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铁男在看到三井唯推门进来时,怔了一下,也没多问,推过来一张菜单。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虽然自己就是设计这张菜单的人,三井唯还是从头到尾看完了,并在芒果冰上指了指。
“要这个。”
铁男笑了一声:“又是芒果冰啊,不换个口味吗?”
三井唯摇摇头:“习惯了。”
“习惯啊。”铁男顿了一下,转过头开始刨冰,在将芒果酱淋在冰沙上后,才悠悠吐出下半句话,“习惯也不是不可以改变的。”
三井唯没吭声,接过芒果冰,边吃边看铁男制作翻糖蛋糕。
很有意思。
无论是翻糖蛋糕,还是铁男本人,她都觉得很有意思。
如果让神奈川的不良少年们知道他们跟过的混混界一把手铁男在东京开了家甜品店,生意和手艺还都不错,膝盖估计要跪碎一地。
甜品店的名字叫【小哥哥的甜品店】。
三井寿曾经吐槽过:“应该叫大叔的甜品店才对吧?”
铁男对此解释道:“叫大叔会有年龄的代沟,虽然我的青春终将逝去。”
三井寿扶额:“你的青春不是早就逝去了吗?”
铁男哈哈大笑:“逝去就逝去吧,毕竟我的青春一塌糊涂啊。”
都说青春无价好,可他的青春一文不值。
那些虚度的光阴就像是最廉价的卫生纸,被随意地拉扯,擦一擦就丢弃了。
等到他到了而立之年,体格下降,他才发现,这些年他一事无成。
后来他也没想到他会在甜品中找到乐趣,这双曾经只用来打人的手,竟然很有打蛋的天赋。
他为此感到快乐,心满意足。
不是所有人的青春,都是值得怀念的。
他所怀念的、珍视的,不过是现下平静安稳的生活。
铁男做好一个小猪的翻糖蛋糕,看到三井唯直勾勾地盯着蛋糕看,问她:“要吃?”
三井唯搅拌了一下芒果冰:“这玩意的视觉欣赏价值远远超越果腹的价值。”
言下之意就是不吃。
铁男心想,不吃就不吃呗,这姑娘怎么比她哥还会拐弯抹角。
吃完芒果冰,三井唯才幽幽道:“铁男哥,那两辆车,替我找买主吧。”
声音很轻,说的话却出人意料。
铁男挑了挑眉:“不是打死都舍不得抛弃,又怕被你父亲发现,所以才藏到我这里的吗?”
三井唯不吭声了。
铁男摘了手套,大掌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这次很缺钱?”
三井唯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要多少?”
“帮我把车卖了。”
铁男顿了一秒,习惯性伸手进口袋摸烟,只摸到了一根棒棒糖,这才想起来,为了妥善经营甜品店,他已经戒烟了。
他不吃糖,只能把这根棒棒糖剥了糖纸,放在三井唯的面前。
三井唯接过糖,视线落在别处:“我开机车撞了一个富少的车,保守估计修理费需要这么多。”
她对着铁男比了个数。
铁男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了。
“卖了那两辆川崎,大概能凑到一大半的修理费,还有一部分我打算分期付。”顿了顿,她又十分不确定,“不知道那位富少会不会同意,他现在很讨厌我。”
铁男平静道:“你以前骑车从来没闯过祸。”
“这是第一次。”三井唯垂眸,“第一次,就让我中了特等奖。”
“其实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答应我哥不会再骑机车了……说起来,也要感谢铁男哥当初教我骑机车,虽然——”三井唯说到此处调侃道,“虽然铁男哥的车技很烂,开的又慢,像只蜗牛。”
铁男不以为然:“代步工具而已,机车是肉包铁,傻瓜才会相信开到最快能超越灵魂。”
三井唯轻轻一笑:“我也不信。”
“但就是觉得,开得很快的时候,什么都追不上我,我什么都不用想了。”
“那样做有意义吗?”铁男反问道,“停下车来还是要想,要去面对。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用速度来逃避的。”
二十岁的铁男醉生梦死,风一样自由,可能会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三十岁的铁男历经沧桑,已经明白,所有的事,无论好坏,每一件都要去面对。
诚如借酒买醉的人,总是误会酒精产生的初衷——那是为了斟满胜利者手中的圣杯,而非为了摆渡失败者身下的浮木。
三井唯仰头,将糖放进嘴里,嚼的嘎吱嘎吱,颇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铁男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帮你找买主……绝版车从来不缺市场,我会尽量找个开价高一点的。”
三井唯一听立马坐直:“铁男哥人真好。”
“少发好人卡,不去看看吗?”铁男指了指后院的方向,“你的那两辆车都在那里。”
“不去了,见最后一面,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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